一切都收拾完,葭音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时间,已经将近三点。

可能是太累了,虽然小腹还在隐隐作痛,但还是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。

葭音睡得不安稳,梦里的东西千奇百怪,好像有一个抡着锤子的大妖怪在追着他。

她跑啊跑啊,最后在那个黑色铁锤快要抡到自己身上之前,她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。

葭音倏地醒了。

睁眼看见的就是熟悉的吊灯,被照亮的淡粉色的墙壁映入眼帘。

有些奇怪的是,葭音余光好像瞥见一个身影。

她睡眼惺忪的转头,想要看个清楚。

然而,在看到江砚与坐在自己床边之后,瞬间清醒了。

倒吸一口凉气,葭音下意识的将被子提上来蒙住自己。

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江砚与。

“你怎么在这里!”

葭音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,藏在被子里的手偷偷的掐了自己一下,痛感来临。

这都是真的

江砚与目光淡淡的瞥了眼葭音,些许无奈。

他自己主动地将葭音的被子往上又塞了几下,严严实实,然后才开口。

“你刚刚一直在喊。”

葭音:?

江砚与:“我以为你遇到什么事情了。”

葭音想起自己刚刚做的梦,有点发懵。

她是没有说梦话的毛病的,如果江砚与说的是真的

好像自己错怪江砚与了,葭音有点不好意思。

她嗫嚅的解释:“我我做噩梦了。”

“梦到什么了?”

“”

葭音脸上出现一抹尴尬的颜色。

“我梦见有人在”葭音说道一半就无法出口了,因为这个实在是太傻了。

她连忙改口:“我忘了反正是噩梦”

江砚与笑笑,隔着被子很轻的拍哄着。

“好了,噩梦没了,继续睡吧。”

继续睡这几个字眼钻入耳中,葭音忽然反应过来,卧室里是开得灯的。

窗帘拉的严实,看不到外面的天。

“几点了。”葭音问。

江砚与回答:“才四点多,继续睡。”

才四点多,这么说她才睡了一个多小时?

江砚与以为葭音是害怕,他眉头皱了一下,犹豫道。

“如果你害怕,我可以在这里陪你。”

葭音身子怔住,江砚与刚刚说什么,陪?

嗯???!!

像是觉得有不妥,江砚与缓缓地改口道。

“算了,我就自隔壁开着门,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。”

“我在。”

江砚与又看了一眼盖好被子的葭音,探身关上了灯。

眼前陷入一片黑暗。

还没有适应的葭音什么都看不到了。

只有身边传来细小的窸窣声。

他刚刚说,他在。

葭音没有多想,凭着本能抓住了江砚与的手腕。

准确无误。

葭音凭着直觉望向江砚与在的地方。

江砚与被绊住脚步,低沉懒散的声音朝葭音问去。

“嗯?怎么了。”

为自己的行为冲动有一丝丝的后悔,但葭音没有松手。

她想让江砚与留下来陪自己。

想多和他相处一会儿。

而且,让葭音及其确定的是,江砚与绝对不会伤害她。

所以才敢这么做。

抿着的唇松开,葭音轻轻地晃了晃江砚与的胳膊。

像是奶猫撒娇,漆黑的卧室中,响起一道软糯的声音。

“我怕。”

葭音紧紧地闭着眼睛,生怕自己露出一点不自然。

尽管是在夜里。

时间过得很慢,每一次呼吸仿佛都被可以拉长。

葭音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边存在的那道气场极强,不可忽视的气息。

江砚与就在那身边,葭音睡不着了。

在葭音说完怕之后,江砚与如她所料的留下了。

除去刚开始的开心,葭音忽然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。

江砚与也需要睡觉。

但他现在坐在这里,他怎么休息。

下午的时候还想着要好好对江砚与,怎么又这样了。

在葭音想着的时候,眼上忽然覆上一只大掌。

江砚与的声音透着清明,仿佛毫无睡意:“怎么还不睡。”

葭音顿了顿,慢慢的吐出自己的想法。

“要不你回去吧,你在这里陪我,你自己没有办法休息。”

江砚与不是坐在葭音床沿,而是搬了个椅子,守在葭音身边。

在黑暗中适应之后,便如同有光亮一样。

他一直没有闭眼睛,所以自然也看到了葭音所有的小动作。

有他在这里,葭音根本睡不着。

在发现葭音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之后,江砚与叹了一口气。

“音音。”

江砚与不留情面的戳穿了试图用赶快闭眼蒙混过关的葭音。

“我还是回去吧。”

江砚与觉得葭音就像是一个小朋友,如果周围有东西吸引着她的注意力,她就会想玩。

被逮着的葭音尴尬的睁开了眼睛。

即使睡不着,也是像让江砚与陪在自己身边的。但是,葭音更不舍得让江砚与不睡觉的在这里陪着自己。

所以她说:“好,你也赶快回去睡觉吧。”

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在作用,听完这句话后,江砚与从这话里,听出了别的滋味。

“不需要我陪你了吗?”

“害怕怎么办”

她的语气为什么没有一点犹豫,刚刚拽住他袖子的人是谁。

江砚与姿势不动,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上边,淡淡的开口。

葭音:“”

这人怎么回事,自己说要回去的,现在又反过来怪她。

葭音模棱两可:“我其实也是可以的。”

江砚与沉默几秒,忽略了这句话:“应该怎么办才好呢。”

“我在,你睡不着,我走的话”他停顿,若有所指的说:“你会害怕。”

“音音一害怕,哥哥也跟着睡不着。”

“”

“”葭音

懵了,江砚与说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,那他到底想不想回去。

“那那怎么办。”

葭音摸不透江砚与。

“总不能我们一起睡吧。”她不满的小声的嘟囔了一句。

不知道江砚与是不是听到了,黑暗中,葭音能感受到江砚与目光瞥了过来。

虽然看的不真切。

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闭嘴了。

一声轻笑分辨不出情绪。

在葭音看不到的位置,他眉眼染着笑,但他声线却是压着的。

“胆子这么大?”

葭音自顾自的摇摇头,没管江砚与能不能看见。

她又听见江砚与说:“如果睡不着的话,就起来做题吧。”

“反正你作业也没写,这样你也不会被噩梦缠着,我也不用担心音音了。”

最后,江砚与下结论:“一举三得。”

好一个一举三得。

葭音闭上了眼睛。

“我睡着了。”

她毫无感情的说。

然后,就是一动不动、老老实实闭着眼睛装睡。

江砚与唇角勾起一个弧度,很淡。

葭音可能是被江砚与的假严肃震慑到了,真的老老实实的没有再说话。

不过一会儿,静谧的房间中,便隐约听到少女平缓而均匀的呼吸。

江砚与侧眸注视这葭音的侧脸,很久后,江砚与收回视线。

起身离开了葭音的房间

葭音再次睁开眼,已经快中午了。

时间太久了,有点不舒服。

葭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下的床单,只有一点点已经暗下来的红色。

她叹了口气,慢慢下床进了卫生间。

白天里面光线还比较充足,葭音收拾好,出来将床单扯了下来。

她找出自己昨天弄脏的衣服还有没洗的那套睡衣,一起抱进了洗衣间。

江砚与又是在自己做饭,葭音下来闹出声音,他恰好回头。

男人见到的就是葭音抱着洗衣筐站在客厅的身影。

对视中透露这一丝尴尬.

江砚与倒是没有觉得什么,他眨了眨眼,问葭音:“要洗衣服?”

葭音点头。

江砚与还洗着菜,皱着眉问:“不是不能碰凉水吗。”

葭音好笑:“你从哪里听得。”

按理说,江砚与是不会了解这些的。

听到葭音的话,江砚与愣了一瞬,短到人很难发现。

他用着很平常的语气。

“常识。”

“”葭音哦了声,和江砚与讨论这种话题,貌似不太对。

她辩解:“我用洗衣机,没事的。”

江砚与嘴唇动了下,似乎想说什么,但又吞下,他点头。

“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告诉我。”

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反常,葭音反应了一秒,脸瞬间通红。

江砚与帮她洗吗?

“不用了!”葭音说的迅速,钻进了洗衣间。

江砚与没有回头,他垂眸处理着手上的虾。

如果细看,会发现,男人脸上又一丝不可多见的不自然。

过了好久,江砚与又拿出手机,点开收藏夹,再次浏览着里面的条例。

——“女生来例假的十大禁忌”

虾可以,螃蟹不可以。

又确定了一遍之后,江砚与板着脸,盘子里的虾全部被倒入油锅

还好这些大点的件都可以用洗衣机洗,葭音站在机前,捂着自己的脸。

她是真的不能想象江砚与给自己洗衣服的样子。

羞死了。

缓了一会儿后,她在里面洗好内衣,又等着洗完一轮衣服。

最后将床单放进去,才抱着衣服一起出来晒好。

江砚与已经做完了饭,而且已经等了葭音一会儿。

他带着手套,面前摆了一小碗的虾肉。

葭音走过来后,小碗直接出现在了眼前。

她惊讶的看着满满一晚虾肉:“你给我剥的?”

江砚与擦擦手,面色不改:“嗯。”

想起江砚与第一次来的时候,葭音还因为一只虾和他生过短暂的闷气,没想到,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
白嫩的虾肉格外诱人,葭音说了声谢谢,送了一口虾肉到口中

鲜嫩美味。

呜呜呜,为什么做的比陈曼婉还好吃。

葭音眼里差点冒出激动的泪花。

她转头盯着江砚与,眼神惊喜:“你是经常做饭嘛!为什么这么好吃。”

“还好。”

他自己住的时候会简单的做点,但不会做这种麻烦的。

葭音真心实意:“江砚与,我觉得你很有做饭的天赋。”

第一次被人这么说,江砚与回:“是吗?”

“真的!”葭音指着这个虾,一点一点的开始夸赞。

在得知江砚与是第一次做虾之后,葭音更震惊了。

“那你怎么会做的。”

江砚与平静,看着葭音的目光带着点惋惜,他道出一个事实:“有菜谱。”

仿佛有菜谱就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。

“对了,上午出去买了个灯管,一会儿给你换上。”他岔开话题。!!

“你真的会?!”

葭音惊讶与江砚与这个人在各个方面的天赋,不禁随口的感慨了一句:“真厉害,以后谁能嫁给你真是太幸运了。”

脱口而出后,葭音筷子顿了下。

江砚与原本看着葭音的眸子跟着的沉了下。

而后,他不动声色的笑问:“是吗?”

“”

葭音眨了眨眼,有些不知所措。

她突然责怪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。

但看着江砚与脸上毫不知情,罪恶感涌上。

就算不可能是自己,江砚与这么好的人也是值得最好的。

她开始觉得自己狭隘,唇角努力的勾起,挤出了一抹笑。

她开玩笑道。

“对啊,你看你,什么都会,长的也算不错。”

“起码能打个八十分吧。”

八十分?

江砚与被葭音惹笑,他挑了下眉。不解的问道:“为什么是八十分。”

葭音嘟嘴:“你还想要一百分嘛?”

未免不要脸了点。

当然,后面一句话葭音没有说出来。

江砚与好奇:“为什么不行。”

葭音又咬了一口虾,轻哼,对江砚与的话置之不理。

原本可以打一百分的虾忽然没有那么好吃了。

葭音索然无味的喝了一口碗里的汤。

今天做的竟然是红枣莲子羹。

江砚与是因为自己才做的吗?

藏在各个角落的酸涩涌出,葭音压着那股名为嫉妒的情绪。

那二十分扣在哪里?

大概是扣在娶的人不是她吧。

回神后,葭音忽然发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。

是江砚与的。

她侧头一看,就看到江砚与在盯着自己面前吃了一半的那碗虾。

越想越气,一想到江砚与以后会给别人做虾做汤洗衣服,葭音就觉得不舒服。

她狠狠地瞅了江砚与一眼,手挡在碗的沿边,自己往边上挪了一点。

护食的意思明显。

江砚与:-

男人踩着一个凳子,因为个子高的原因,轻而易举的就够到了上面的灯。他还真的会。

起码动作很熟练。

江砚与扭上灯罩,让葭音试试看看。

葭音重新拉回电闸,摁下开关。

“啪。”

没有动静。

葭音顿了两秒,又试了一遍,但结果还是一样。

江砚与还是踩在凳子上。

葭音慢慢的回头与他对视,两人眼神传递着信息。

江砚与淡定且不以为意:“我再看看。”

葭音:“”

她看着江砚与又来了一遍大体一样的步骤,十分钟过去。

江砚与这次自己下了凳子,试了一下。

明亮的白光出现,好了。

江砚与看向葭音,重复道:“好了。”

葭音:“”

她皱起眉,江砚与怎么像是在

葭音面无表情的意思道:“你真棒。”

“”

余灿灿下午出现在了葭音家门口。

葭音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的,便侧身要让她进来。

可余灿灿面色有点不自然。

葭音看她支支吾吾,便问:“怎么了?你这副样子搞得我还怪紧张的。”

余灿灿忽然往葭音怀里塞了个东西,匆忙的说: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
接着,她说:“不管我的事哈,你别生气。”

“嗯?”葭音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那个粉色信封,一脸懵。

她拿起来,觉得这粉色有点过度了。

眉头皱起,开玩笑道:“余灿灿,你这样子不会是暗恋我吧。”

余灿灿:“”

“醒醒吧葭音。”余灿灿无语,但她走的很快,“我先走了,等会联系。”

说完,余灿灿毫不留恋的跑了。

“”

什么东西神神叨叨。

葭音站在门口,好奇的准备直接拆开。

是一个深粉色的信封,上面还写着“葭音收”。

搞得像是情书一样。

她撕开胶,从里面抽出一个彩色折起来的纸。

葭音拿在手中,刚准备关上门,身后忽然又想起余灿灿喊她的声音。

“葭音!找个没人的地方看啊!!”

葭音被吓了一跳。

她跟着声音转头,余灿灿的身影又消失了。

跑的真快。

“”

再回头时,面前忽然多了一个挺拔的身影。

江砚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眼前。

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为什么有点一言难尽。

葭音想起刚刚余灿灿的话,联想到自己怀中的粉色信封。

浑身一僵。

江砚与是不是误会了什么。

葭音想也不想的就解释:“不是,这不是情书!”

江砚与神色莫测,嗯了声。

他手上端着一杯水,缓缓地走向另一边的沙发,视线也从葭音身上绕开。

他怎么一副不信的样子,葭音急了。

她拉上门就去追江砚与。

“江砚与,我没早恋!”

因为之前的经历,葭音对这件事情有点敏感。

她有些生气。

“江砚与,你能不能不要乱想!”

气死她了。

他这个眼神!给谁看呢。

怎么像是抓包一样。

江砚与看和葭音激烈的反应,微微一怔。

似乎是觉得自己有点不对,江砚与眼神闪了下,开口说些什么。

“抱歉。”

江砚与声线偏冷,把手边的橘子递给葭音,态度似乎还算诚恳。

葭音狠狠地哼了一声,她接过那个橘子,另一只手指夹着信封,恶狠的拨开那个橘子皮。

手指动作晃动,信封随着一起。

而后,开口处的边缘忽然掉出一个东西。

“啪嗒。”一声,两人视线投去。

一个和信封同色系的、心形的、折纸,忽然出现在两人视野之中。

“”

“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