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所有事情的发生都在一瞬间,葭音愣了几秒。

原本安静的小巷忽然变得喧嚣,脑海中不断有东西在上涌。

她好像听到了撞击的声音。

葭音缓缓地抬头,耳边的声音变得缥缈。

一双大掌忽然覆了上来,还未看清的实现变成一团黑。

江砚与把葭音摁在了胸前,安抚性的拍了两下。

他看向身后已经颤抖的人,眼神渐渐冷了下来。

地上是裂成两半的红砖,他手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伤人的武器。

是那天的黄二。

他眼睛通红,发指眦裂。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
他对上了江砚与的眼睛,面色发黄,看向江砚与的眼睛仿佛要与他同归于尽。

接着,黄二发狂似的又冲了过来。

江砚与唇角抿直,眼中没有一丝惧色。

他一手将葭音护在怀中,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那只我成拳头朝他们袭过来的手。

两人交锋,江砚与眼中无波无澜,宛若一滩死水。

劲瘦的手上露出青筋足以看出用力,周遭的氛围冷的骇人。

葭音再怎么样也感受到了不对。

心跳加速,仿佛要从嗓子眼钻出来。

她想看看发生了什么,江砚与有没有事,但无果。

江砚与将她的脑袋捂得严严实实,感受到她在动后,又加了两分力气。

属于江砚与的心跳声从鼓膜中传来,劲而有力。葭音强迫着自己心安下来。

可是根本不可能。

忽然,她被牵扯着一动,葭音听见一道痛苦的喘息。

江砚与抬腿直接踹在了黄二胸口。

那个黄毛骨瘦如柴,力道和江砚与根本无法相比。

如不是偷袭,根本伤不到他们。

黄二被踹出一米的距离,撞在小巷破旧的墙壁上。

江砚与松开了葭音,把人拉到自己身后。

确定人没有被伤到一丝一毫之后,目光看向背在他身后琴。

黑色的琴包上用白线绣着“葭音”两个字。

刚刚他下意识的歪了一下身子,葭音喜欢这个琴,不能坏。

还好,琴也没事。

之后,江砚与目光才射向地上的那个人。

黄二知道自己打不过江砚与,头吊儿郎当的歪向了一旁。

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,咳嗽了两声,黄二语气不屑:“浩哥进去了,你满意了?”

“江砚与,你他妈的算哪个孙子。”

“你根本不知道,浩哥对我们有多好。我初中辍学,要不是浩哥,我爸早就把我揍死了。”他喃喃着,不知是说给是谁听。

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落泪:“而现在,你,你害了他。”

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愤恨,阴森森的调子从牙缝中挤了出来。

“你这种人,就应该和我一起下地狱。”

葭音皱起眉头,移了一步从江砚与身后站了出来。

她气不打一处来,不知道江砚与有没有受伤,最后在看到黄二那满脸不屑地样子彻底怒了:“你给我闭嘴!”

“你是哪根葱啊有脸在这里说话,你那个浩哥就算是进去也是活该好吗,关江砚与什么事情。”葭音想到之前江砚与之前受的伤应该也和这些人有关,心头涌上一股愤恨。

“你们是不是有病啊,有病就赶紧去”话音戛然而止,葭音忽然看到了裂在地上的那块砖头

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断了。

葭音手指不由自主的攥在一起,拳头握的死死的。

她齿关颤抖,从未感觉如此愤怒。

地上的人打量了一遍葭音,冷笑:“长的还是个样儿,怎么,这么在乎?”

黄二扶着墙,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,靠着身后的墙支撑。

他面色不屑,朝旁边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。

他吹了个不响的口哨,调笑着轻蔑:“你俩什么关系?睡出来的?”

“怎么样”

污言秽语让葭音气血上涌,见不得江砚与委屈,葭音握住江砚与的手不让他上前,自己直接就像扇过去。

只不过,黄二等的就是这一刻。

藏在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在一瞬间从口袋里抽了出来。

黄二放声大笑,像是疯了一样。

他手指一动,锋利的刀刃向葭音刺了过去。

“江砚与,你不是在乎吗?我就弄死她试试。”

江砚与原以为他只不过是垂死之鱼,无关紧要。葭音出气便是。

没想到黄二还有这一出,瞳孔猛烈紧缩。

他伸手就拦了过去,只不过还是慢了一步。

葭音用手挡的那一刻,刀锋划过手背,细小圆滚的血珠一下子掉了出来。

她被扯回江砚与怀中。

黄二仿佛要与他们同归于尽,手腕转了个方向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江砚与刺了过来。

江砚与一丝力气都没有剩,手搭上黄二的手腕,折的利落

刀子掉落,黄二再次跌倒在地。

江砚与抓住葭音的手:“我看看。”

刚刚发生的太快,葭音一点感觉都没有。

此时,她脸色也有些不好,葭音摇头:“我没事。”

“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自己逞强逞过了

江砚与极为好看的五官此时像是覆了一层冰霜。

他一言不发,死死的盯着葭音手上的那个伤口。

小姑娘的皮肤一直很白,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,除了指腹上有一点很薄的茧子,没有一点瑕疵。

伤口不深,细细长长的一道划在手背上,红白对比明显。

葭音觉得江砚与情绪有点不对,想直接用手擦掉。

“不疼的,一点都不疼的。”

“你别担心。”

说着,葭音抬起另一只手,要擦掉血迹。

忽然,江砚与开口。

“音音,抱歉。”

他声音沙哑,夹杂着明显的颤抖。

是他太过大意,才让葭音受伤。

如果刚刚没让她上前。

男人低垂着眼眸,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,一身傲骨仿佛轰然崩塌。

江砚与仿佛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。

明明刚刚还不是这个样子。葭音的心嗖的痛了一下。

她连忙开口:“江砚与,我没事,我不是瓷娃娃,没这么脆弱的。”

原以为自己的冲动给江砚与带来麻烦了,但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反应。

下一秒,手上忽然多了一抹温热柔软的触感。

葭音整个人僵住,不可置信的看向江砚与。

男人低下了头,微凉的嘴唇落在了鲜红的、摇摇欲坠的血珠上。

态度虔诚,像是在弥补着什么。

葭音眼睛睁得滚圆,嗓子里仿佛被堵了一团棉花,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舌尖灵巧的勾掉血迹,江砚与视线锁着那道伤口。

葭音不可抑止的颤抖,伤口麻嗖嗖的同感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电流。

江砚与在上面落了一个很轻的吻。

“音音,抱歉。”

他重复呢喃着,

葭音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,嘴唇动了一下,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
江砚与嘴唇上占着一滴她的血。

桃花眼幽黑,像个妖精。

“轰”的一下,葭音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-

一辆黑色的车上,葭音坐在后座中,手被身旁的降压与牢牢地握住。

葭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,为什么停在小巷门口的那辆车会是江砚与爸爸的车。

司机还是上次的那个男人。

刚刚,车上忽然下来一个男人,开口就是让他们上车。

而后,就成了现在这幅场景。

葭音想说自己不用去医院,这个伤口根本不至于。

但江砚与仿佛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。

葭音无奈,止住了想开口的心。

她手指动了动,试图引起江砚与的注意。

江砚与感知到,抬头对上葭音的眼睛。

葭音笑笑,用口型表示:“我没事。”

江砚与嘴唇扯动了下,笑不达眼底-

医院中,江砚与守在葭音身边,语气艰难。

“医生,麻烦轻一点。”

医生是个男人,瞥了江砚与一眼:“这伤口不大,没事,好的很快。”

葭音附和:“你看我就说,没事吧。”

江砚与充耳不闻,看了一眼葭音在消毒的手。

站起身:“我出去一趟,很快回来。”

葭音点头:“好啊,我在这里等你。”

外面——

江砚与站在了外面那个男人的面前。

若是观察的仔细,就会发现,这两张脸的眉眼,存着几分相似。

江开诚开口:“黄二跑了。”

“我知道”江砚与不屑的扯了下嘴角:“跑不了的。”

江开诚没什么意见,他笑笑,沉声问道。

“阿与,什么时候回家。”

“”

江砚与忽然很想抽烟,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,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抽过。

他散漫的靠在墙边,抬眼看着面前的人,好笑:“为什么回去?”

“你是我儿子。”他说的没有犹豫。

江砚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:“我以为你会有十成把握再来找我。”

江开诚:“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你。”

他身上有一种久经沙场,胜券在握的感觉,声音中气十足。

“不过,我现在有了。”

江砚与眼神一顿:“什么意思。”

江开诚看了一眼闭着的门,说道:“她被欺负了。”

“阿与,你好像没有保护好她。”

江砚与瞳孔一缩,心口传来剧烈的疼痛。

右臂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,但那心脏好像被人撕裂。

窒息感传来,像是回到从前。

他眼底浮现痛苦。

而江开诚的声音传入耳:“那个巷子是死胡同,你想怎么告他,凭着那道血都不流了的伤口吗?”

“还是再把人打一顿,打残了,把自己也赔进去。”

“如果这样能让你长大,在看到你们动手的时候,我就会下车帮你了。”江开诚摇头,不赞同:“太幼稚了。”

不得不说,江开诚很会拿捏人心。在沉默之中,他再次开口:“但我有证据。”

他唇角的笑很淡,似乎早就知道了结局。

他望着江砚与,问:“怎么样阿与,要不要试一试。”